近视

湘伊 · 发表于 2008-4-22 19:54

记不清具体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近视了，反正大抵是年深日久的。

眼镜也是有的，验光的师傅明确地告诉我，近视度300，右眼散光。可我的眼镜只在看电视和上网的时候才会极度不情愿地攀附上鼻梁。

雾里花，水中月的感觉挺好，除了偶尔会近在咫尺地寻找，或者远远地瞅见一个人影笑靥如花地冲我走过来，我这厢还眯缝着眼一团模糊毫无反应。

有时候你必须得承认，当你习惯了朦胧的美，太真实的视角往往会变成打击。这和郑板桥先生的感概是一个理，难得糊涂啊，聪明固然难，糊涂更难，最难的却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前些天看到一则新闻，标题是，谁来保护我们的隐私—— 新闻里披露了一则网上广告，是一种类似于窍听器材的软件，当软件安装于你的手机，将完全处于隐形状态，但此后，你的每一条通话纪录，每一条短信内容，甚至是每一通电话里的对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大白于天下。该软件经记者亲自体验过，广告里所说之功能全部属实，让人不得不叹服，科技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我还记得主持人最后的结束语，他说，在信息时代，谁来为我们的隐私买单？惊心之余，不禁一笑，谁为我们买单？到头来还不是各买各的单？新闻一出，实则是遣责出售软件的公司，用他人隐私谋利，可是新闻有时候比广告的效应可大多了，又有多少人会按图索骥，争相购买？试想一下，谁的心里没有藏着那么一个两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谁的手机里没有那么几条说不清道不明的短信？当这一切完全透明，曝露人前，多少恩爱转头成空？多少幻像顷刻破灭？怎一个乱字了得？难怪，有人总唱着，人的心在江湖容易老！你笑傲江湖也好，不堪回首也罢，江湖就是你躲不掉甩不开的背景，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完整的江湖。

有时候，看到电视剧里乔装打扮尾随丈夫的女子，会心生怜惜。暗想，那心情该是种煎熬，期待着看到什么被掩饰过的真相，等那真相在山穷水尽柳暗花明的瞬间突现时，才醒悟自己还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是委曲求全还是大义凛然？是晓之以理还是动之以情？是苦苦哀求还是绝决而去？这都是两难的选择，那一刻惟一能确定的是，心碎了，一地。又或者，明明感情的火焰还不曾熄灭，也会心生惶恐、患得患失，竭尽全力想去求一个证明。不动声色地布好局，等待着看对方在第一时间给出的答案。所求即所得，自然是好的，只是那么多错综复杂的纠缠里，哪一道题又能有着决定胜负的标准答案呢？往往是，他给的，并不是你最想要的，你证明的，并不是你原来以为的，于是，意冷，心灰。

如此想来，做人还是不要过于玲珑剔透的好，尤其是，作为一个小女人。就算学不来大智若愚的慧，亦不该有分毫必较的真。毕竟，感情的世界里，只有顺其自然不腐不滞的流水，没有刻意强求就不凋不萎的落花。

笨拙如我呢？也会庆幸自己是个近视患者，凡事，看得不那么清，亦不那么真！倘若真有变故到得眼前，也断断学不来霍小玉对李益的怨愤与诅咒，“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情若逝去，恨又如何？千百年流传的故事里，还是那当垆卖酒的卓文君最能打动我心，她不挽留，也不成全，她只写下一句“皑如天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绝决”，就把抉择的难题交给了司马相如，我不隐忍，也不哭泣，但我不给你两全其美的奢华。我可以学着让视线模糊，但我要爱情来得清晰。

乱涂至此，遥想当年，东方朔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之喻，婉求汉武帝举大德，赦小过之时，是不是如我这般，架着副眼镜力求模糊？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