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叶之茂、和“她”的博客同属一个网域,只要登陆访问,就会留下“脚印”。自那次后我又去拜访她两次,每次都见叶之茂的“大眼镜”挂在访客第一位,评论、留言无外祝福和问候。同名诗下仅有他的回复:隐身路过。而她,除了发表主题贴、编排小说中男女主人公及他们的坎坷命运,其余皆与她无关。直觉里,这是一个自我的女人,太过自我难免情感“自私”,自私于自己的喜怒哀乐而对他人漠不关心。 感慨本是随性而发,虽不承望有热烈回应,但对于我这种自负自我又隐性张扬的男人,“风吹草低”居然不见“牛羊”,也颇为意外。内心微挫地不甘甚至对那不见庐山真面目的女子思慕地不甘着。 从“儿童节”到我党生日转眼便是一月,当我在记忆的角落拾起那些碎片时,也不过一笑置之。或许在写那首诗时便注定这样收笔:于是慢慢惊艳了,于是慢慢枯萎了……我曾是你的苍白的嫣红。 诗里,我当自己是一支烟。 然而,故事并未划上句号,峰回路转便是柳暗花明。网络很大,世界很小。从一“面”之缘到她成为我笔下另一主角,转变似乎也只在我的念想之间。 JustNow 是个排场讲究的夜总会,虽说门票高的离谱,依然场场爆满。杨帆认为这种既放艳舞又看拉丁的场所是在糟蹋艺术,我便一个人前往。 好不容易在人群里揪住叶之茂,一转眼这家伙又不见了踪影。我站在吧台前喝了两杯香槟,被一个朋友带到舞台侧面。 有趣的是那里竟放了几张四方的檀木大床,有银白水晶帘子和暗绿妖红的帷幔半垂下来。床上早有相熟或陌生女子,或盘膝,或侧坐,灯光下颇有些异域风情。 表演还未开始,朋友招呼我上床,我便坐在外侧,笑道:“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和这么多美女同床。” 几个朋友便笑的花枝乱颤。 唯有一个不置可否地笑一下。我注意到每个来这里的女子都是淡妆浓抹,穿着妩媚性感,她却穿了条紧身黑裤,吊带外是白色丝麻衬衫,宽宽松松,下摆随意打个结。虽和这种场合格格不入,却有女子难得一见的洒脱。 不过是随意扫了两眼,不想引来她灼灼目光,幽明光线下,那是两条窜动的火苗。 对来自女人的这种直白的目光,我或者视若不见,或者干脆回敬过去。我选择后者,目光斜斜落在她脸上,居高临下:这是一张皎洁如白瓷般的脸,眉目精致,五官妥帖到除此再无更完美结合。偏那神情散漫,目光除不经意扫过舞场人群,便是服务生送过的小食。最笃定时是在我脸上,我甚至可以目测出它们的着落点:我的嘴唇。在以同样居高临下的目光与我对视数秒后,唇角上扬,双目倏忽绽开——那是一个挑衅又极妩媚的笑。不知为何,我竟会想到“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样的形容。 我叫服务生送过两杯黑啤,递给她一杯,向着她笑。她便也笑,在我喝了半杯后,呷了一口。然后我走到帘子外,把目光投向人群,不再看她。 音乐轰然响起,叶之茂恰在这时随着人群晃动,见到她立即凑过去,对她大声耳语着,似乎在给她介绍身边的朋友。他们似乎很熟,交谈内容似乎涉及到我。他的四只眼频频看向我,她便保持了先前笃定目光,似笑非笑。 这个混蛋,当着陌生女子对我品头论足。我在心里暗骂老叶,又因那女子玩味的目光不屑上前搭讪,于是自顾喝着手里的啤酒。 叶之茂忽然上来拍我肩膀,示意我到外边说话。我们穿过流光异彩和骚动的人群,在大厅稍微安静的地方,叶之茂这样简单介绍:“沐南。江北。” 在我对这两个名字还未及反映时,叶之茂又语出惊人:“你在她搏客上回过帖。” 请谅解身经百战如我,也会有瞬间迷糊。且不说戏剧般的相逢一旦发生有多意外,单是大脑电光石火跳出的那妖娆香艳的“朱砂痣”与身前二尺“明月光”的反差,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那感觉,象是非把丹红篆融入碧绿笺,要做到丝丝入扣,还真得需要一点时间。 倒是她先向我伸出手:“那诗我反复读了,真让人有些惊艳呢。因为不懂诗词,就没随便回复。看了你其他作品,的确好才情。” 她果然也是注意我的。桀骜自负如我,居然也生出一点点窃喜。“惭愧惭愧。沐南小姐人如其字,好气质。” 请不要奇怪我如此绅士外加温和笑容,也请一定在我思维一片混乱的这个时候,给我点时间辨清方向,借机解释一下:通常与人初识,尤其对那些感觉特别的女子,首先被活跃的神经支配的,是我与生俱来的温良谦逊,而更深一层的蠢蠢色心被暂时忽略。 此时我这样评价自己:我本善良,貌似色狼。事后沐南用这样的文艺腔补充:诗里分明有梅的铁骨,初识给人以柳的风神,偏偏骨子里,这是一匹目炯炯,心灼灼的经典色狼。 她有这般犀利目光,彼时便似已洞察一切。“人说夸奖女子,若无形貌,便说她气质好。你这种说法,算不算安慰奖?” “对于美女,再多的安慰也不多余。不过你给我的第一感觉,是和现在有些差距。” “这倒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我是卖关子,她是针缝相对?我暗笑,故做认真地看着她。 “文字是十面埋伏,荆棘密布,让人联想的就是满腹沧桑、一脸深沉的诗人形象。想不到这位仁兄长的是……” 我微笑。对自己这身材体貌,自恋点形容,那也是身高七尺,面如冠玉。保守来说,也算对得起人民对得起党,对得起生我养我的黑土地。即便别人看不上咱这相貌,也可以理直气壮:男人贵在气质内涵,不在外表美丑。 所以无论她怎样评价,自然要保持微笑,信心十足的微笑。 “这位仁兄却是位意气风发很阳光的、小朋友。”她把“小”字咬的很重,然后和叶之茂笑起来。 不过是个放松气氛的小小玩笑。 但是——当你“心仪”女子以一个成熟女人的口吻、象欣赏孩子一样欣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时,你倒试试,是不是真的笑得出来。 我却仍然笑着。笑容下面,是被撩拨的火苗。 她不再等我回复,转向叶之茂:“时候不早了,走吧。”说完一脸淡漠地向外走,似乎她的笑容她的目光从未在我脸上长久停留。 叶之茂今天出奇乖巧,话竟不多,“我送送她。”紧随其后。 我眯起眼睛,目送他们远去。心里发狠地想:早晚让你知道“小朋友”的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