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小说系列】红人居八周年庆典优秀作品选读之二

浅意

散文小说是个很重要的派系，四大名著无一不是小说，莫言以小说主打还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散文是文学领地里的一朵小花，很多散文成为经典，像梁实秋的《槐园梦忆》，贾平凹的《秦腔》，冰心的《小桔灯》等等。

文学大家几乎都是散文的行家里手，如鲁迅，沈从文，朱自清，杨绛，张爱玲等等。

想一想，能和这一些人一起趴在书桌上写散文，多美。

红人墨版里散文小说较弱些，小说类写完的不多，散文这几年才上来，慢慢的也就多了。

这里择一些出来，依旧是按版面，排名不分先后。

。。。。

浅意

《你是我永远戒不掉的烟》

尽力把自己埋在厚厚的沙发里，任凭风掀起听风阁里帘的摆，不时从我的头颅之上拂来拂去。

其实点燃一支香烟，却不是想要吮吸，只是想看着一段记忆是否会慢慢变得淡白，如那长长的灰烬断裂和轰然掉下的瞬间，是不是足够强大。我的目光就这么死死地盯着，盯着那袅袅的烟雾升起，而后又消失在我近在咫尺的视线里，却不想你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幻灭。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用力的抖动，想拂去和抖落一些什么，这些奇怪的想法总是在无声无息的纠结着。

很多人不喜欢这个季节，不喜欢这个萧萧的落叶里夹杂着萧萧的风声，我倒是希望有一些落叶能够舞蹈着，蒙蔽我的视野，哪怕我会变得目光短浅或听不见歌唱，其实这又有什么呢，我知道，我们依旧会在风的帘里撕扯开一道道疤痕，哪怕流出的血痕会把彼此淹没或覆盖；我永远都不会拂去那厚厚的发黄的叶子，就像许多人不会轻易拂去记忆里厚厚的尘埃；我知道，落叶的下面，仍会残留一丝仅存的喘息，一丝倔强的温存，守候着爱者渐渐冷却的臂膀。

伸出的手不是想抓住什么，也不是想对天盟誓，更不会想划伤记忆的肌肤，轻轻地滑落是不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痛楚，只有来自对面的光会有所感触，当光芒消失的时候，其实光留给我们的或许你是你的影子或者是一个人的眼泪弥漫的湿痕，或者是一个人慢慢转身的瞬息回望。

食指已经渐渐的被你染黄，像一张渐渐发黄的老照片，也想一袭弯弯的月牙，在慢慢吮吸我们的记忆和记忆背后的那高高的城池，总是有万千的利箭会飘来。

我们每个人总是拼命地想忘却，面对我向你竖起的发黄的手指，却不想记忆的深处也会两狼烟四起。
我知道什么是留存的痛，就像那若隐若现的烟，会始终环绕我，蚕食我挚爱的目光，甚至连同那夹着香烟的手指，留在外面的那像涟漪的流痕。

你真的是我永远戒不掉的烟吗，呵呵，来自一个网络朋友的网名。

浅意

《听风阁：最深的红尘》  这个是散文诗


灵魂对我说：和我一起厮守吧。
于是我十分虔诚地来到菩提树下，甚至爬上你的枝桠，搭起视界的凉棚，向着视野的穷处，总以为你也会在瞭望的尽头，就像一片流淌的云彩，我目光的骏马跑死了一次又一次，却永远没有尽头。
我傻傻地问灵魂，那是红尘的深处吗？
我听见灵魂轻轻的笑声。

灵魂对我说：和我一起去流浪吧。
于是我邀约漫天星辰，一次次站在最高的山巅，看你慢慢远去的样子；我一次次邀约一路风尘立在最低的山谷，想象你赴约的深情；我知道那欢唱清泉有你轻轻的叹息，那蛰伏的绿苔里有你的萌动。
我傻傻地问灵魂：那是最深的红尘吗？
我看见灵魂红红的笑靥，

灵魂对我说：和我一起听春。
于是我回归在青纱帐的湖泊，我倒伏在晨的湿漉裙裾里，不知道你是不是那条轻轻的花练蛇，会轻轻地蜇咬和弄疼我；我沉醉在草一样绿意柔柔的情节里，一节连着一节地四散开去，我不知道哪一节会触摸到你温柔的梦乡。
我傻傻地问灵魂：那是最深的红尘吗？
我看见灵魂拂着我发梢。

灵魂对我说：你看我吧。
我循着她的声音，看见灵魂和我一起，坐在听风阁里。
我看见春雨从她的指尖上流淌下来，却没有打湿我的衣裳，风儿从四面来袭，却没有一丝凉意。
我问灵魂：你需要红尘吗？
灵魂起身，对我说：流淌的绚丽云彩不是最深的红尘，看得见的清泉不是最深的红尘，翠绿的春天不是最深的红尘，你凝视我的眼，我的眼是最深的红尘吗？

我知道了，听风阁，一个世界上无人知晓、却唯我独尊的圣地和红尘深处。

浅意

《我和神仙有个约会》

（一）


凉爽轻风两岸吹来，洞庭湖上波浪徐徐，树木和落叶随着湖水荡漾而下，我知道你在湘江等我，知道吗?这心灵应感让我甜在心头，北洲高地上开满了野花，中间是高高的蔓草，我攀登上去，站在高处望着湘江方向，洞庭波上鱼网整齐的分布在木桩上，错落有致，白鹭聚集在湖中的水草中，有的鸣叫，有的展开洁白的翅膀低翔，洞庭湖之大显的空阔苍茫，湖水潺潺轻轻的拍打着两岸，我望眼欲穿，目光已临湘江一样，我看见你摆弄发间的杜鹃花，还看见你的衣裙飘舞于湘江流上，像幽兰一样安静从容，我的人啊，你多么像个仙子，我想你依在我的怀里，听你讲各种想我的故事。

我骑马在江边发呆，游走，奔驰，马蹄声惊到了林中的梅花鹿，惊到了湖中的鱼，我多么想立刻到千里之外你的身边，让你不再俳徊，不再失望。我要在那千千星下摘一颗星给你，还要在湘江的桂船中唱一首千千阙歌。让你停下手中的木兰楫，为你在发间别上杜鹃花。就着漫天星光吻上你芳香的齿唇。

我向玉皇许愿，在洞庭湖畔为你建一所房子，用荷叶装饰房顶，用贝壳缀满墙间，院子里种满蕙草和白芷，我会央了众神来一起迎接你，让快乐充满你美丽的容颜，多么期盼这欢乐的时光，虽然它总是姗姗来迟，但这千千阙歌会飘于远方我路上，我策马奔驰在洞庭湖边，心里甜蜜蜜。愿你能感受到。我的人儿啊，今晚如此美丽。虽然有轻轻的叹息。


（二）

玉皇在朝堂上赐我五彩祥云，我驾云回到湘江，我是湘江之神，到湘江的时候我没有急着回府，只停下云彩的脚步，坐在云端看着湘江，江水缓缓的流着，流水趟过石滩，趟过芦苇丛，趟过大小船只，趟过远方的路。极目望去洞庭，多么希望看到你的身影，等你来时时，我坐在云上照着江水打扮着自已，手里是一朵摘来的杜鹃花，我把它插在髻间，你知道吗？我在天帝上朝时都没有这么刻意打扮过自已，多么希望你看到我时有惊喜的眼神，那时我也会羞涩的回望你的眼神，在你吻我时递上我的唇。

等你好久了，仍然没看到你的身影，心里觉的空荡荡的，茫茫江水无处安放我的渴望，我降下云头，双脚泡在江水里，好让自已静静，水鸟们掠过江面，海鱼游在江中，江水凉，抚摸着我的双脚，我摘下发髻中的杜鹃花，将它放在水面，看着它打着旋飘在江上，随水而去，你知道吗？等你来了，我要你重新摘一朵戴在我的发髻上。还要陪我唱千千阙歌。江水还是太凉，我穿好青履，让云半空等我，召来一只桂木船，我坐在船中，用木兰楫缓缓划着，船头划过江水，浪花两边流去，江水清撤，如堆雪一般在船的两边。

临进傍晚，知道你来不了，时光已经流逝，昨日之事不可追，明日之事犹可见。我慢慢行舟于江中，享这如水寂寞，我于倘漾中看见千千晚星悄悄挂在天际。不管你来没来，今夜都如此美丽。虽然有轻轻的叹息。

浅意

《不要在我寂寞的时候说爱我》 武侠类


那些年正三品分舵府里做舵主，听上去名气很大，其实朝廷只配了一个书童一个侍卫，工钱还要分舵府自已解决，后来朝廷忙着四处征战，慢慢的忘了分舵府，于是我和蓝书童嘏侍卫开荒种田，养蚕织布。我们总不能老去偷老百姓的番薯吃，总归是个正三品府，朝廷的旗帜不能倒。好在有两个结拜兄弟常来送吃的，其中一只还是苏州织衣司的，她把分舵府破旧的旗帜修补的如新的一般。那天我拿上新缝好的旗爬上旗杆，夏风吹过来，每个毛孔都惬意的，我双脚盘稳旗杆，伸开双臂，迎风打开，像泰坦尼克号一样的造型，望着远处的天山喊道：我想爬天山了。

那天蓝雨正在晒着我的书，嘏侍卫正踩着织布机。他们听到我喊的时侯，都不约而同的喊：不能去，那里有个灵鹫宫，灵鹫宫里有个天山童姥，天山童姥和人过手很少用到第二招，去那里抢地瓜，我们打不过啊。我说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就打不过啊？蓝书童翻着书说：你看，这里写着呢，所有的鸡蛋加起来也打不过石头。我从旗杆上滑下来，让蓝书童抱来地方志，翻到天山篇，只见上面写着：天山童姥，外表清秀，内心三百六十五道裂痕，每道裂痕上有春夏秋冬四字，沧桑到妖，江湖闻之色变，上皇屡见未果。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天山童姥名气这么大，为什么会有三百六十五道裂痕，为什么会沧桑到妖，我离天山这么近，难道要错失机会吗？我天天瘦下去，每天望着天山发呆，总觉的有段故事在等着我，这故事说不准会是一首歌的名字：比如我经历过你们不曾经历过的爱情之类。那天嘏侍卫终于忍不住了，她站在分舵府最高处，把一封信挽在狼牙箭前，满弓如月，手一放，那狼牙箭脱弓后，打着哨音，已然朝天山漫漫烟雨中飞驰而去。信上只有两个字：我家舵主要见你。嘏侍卫做完这一切，把弓放好，接着踩织布机。我也只好等回信。那天结拜兄弟送来了上好的猪骨靓汤，我抱着锅喝到见底。

两天后复信回来了，一根白羽箭，打着哨音从天山深处飞来，嘏侍卫头也没回，随手扔上去个梭子，便阻住了白羽箭，白羽箭静静躺在地上，箭头上挂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你有庙堂之高，我有江湖之远。两不相扰。我趴在书桌上，写了几个问题作为回信：你身为天山童姥怎么看待青春的？你还记无崖子的仇么？写完这些央了嘏侍卫再次举弓，并答应给嘏侍卫一枚红包，嘏侍卫背上弓爬到分舵府最高处，再次满弓如月，箭矢带上信飞往天山。这次回信很快，上面写着：你文艺到无聊么？玩草船借箭么？你们分舵府真穷到这样啊？我家白羽箭限量哦，不再回复！

庙堂之高和江湖之远有区别吗？我自言自语道。嘏侍卫说：规则真不一样，来分舵府前，偶江湖上走过，江湖的规则朝廷永远不知道，庙堂规则在江湖上当然行不通，我们分舵府走的当然是庙堂规则了，其实和江湖不很搭调。不过呢，说我们草船借箭真是好过份，我们好歹也是正三品府，说起来，我宁肯借点布。蓝书童在旁边说道：这些年跟着舵主看了不少书，其实我也觉的儒家弟子有点真真假假腻腻歪歪的，不如江湖子弟直接了当，敢爱敢恨的，就是苦过疼过想起来也比子日诗云真实些，那，你就是罚我一周不准吃饭，但我真是这么想的。

那天我和蓝书童嘏侍卫坐在分舵府的山坡上看了一下午的云。。。

天山还是没去成，但很想去江湖了。那是个我没去过的地方，如同天山童姥的灵鹫宫一样。我在分舵府里天天嚷嚷着江湖，其实离江湖很远。江湖有自已的爱恨情仇方式，江湖里还有乔峰，阿紫，洪七公，小龙女。每天都有扎扎实实的惊心动魄和沧海一声笑的故事。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星沉月落夜闻香，素手出锋芒。这些描述江湖的句子读起来也让我神往，我的眼里江湖是一曲野性十足的探戈舞，而庙堂是是奢靡的宫商曲。江湖是荒原里的茁壮野草，听风听雨，而庙堂是家养的盆栽。最主要的是嘏侍卫都混过了，我都还没去过。后来我就隔三岔五的向天山的竹林里放箭。再后来，天山童姥搬家了。。。

现在我每天看着那两支天山白羽箭念叨着：庙堂之高，江湖好远。三百六十五道裂痕，我不想沧桑到妖。

浅意

《外在的空白》


（一）

空白可以是一种空间，可以是一种时间，空白指没有填满的部分，指尚未开发的区域。空白属一种美学，是一种观念。意味着有意识的留白，基于空白同时带来对繁复的清空。

（二）

由于人的惰性，往往忽视空白的存在，狭小的区域自给自足是对外在空白的封闭，从而造成忧伤大于快乐的结果。

一只蚂蚁忧伤的在大海上撑着小船。彼岸是它回家的洞口，它发愁忧伤。而对外在的空白而言，那大海不过一汪夏雨的积水。如果知道这一点，它会在小船上安静的歌唱。事情没有它想象的那么糟。

（三）

外在的空白和内心的空白只是概念上的区别，佛说般若，是名般若。外在的空白和内心的空白本一体。如果内心的空白和蓝天白云一样高，那生活是一种文明。菜市场也是一种文明。如果外在的空白和天涯海角一样远，那喜悦是一种常态。休憩也是一种常态。
外在的空白是经度，内在的空白是玮度。视野和空白有关。空白和距离有关。

（四）

空白不是虚空，它是可以触摸的现实。空白越大，对现实的理解越深。语言永远滞后于外在的空白。历史也是现在，真理只在现场。语言只是个路标，树立在公路两侧。远方的白箭头也是个空白。

（五）

人生拥有最多的空白，没有去过的国家，城市，乡村，街道，郊外。没有学过的知识，思想，观念，技能。没有穿过的衣服，没有吃过的美食都可以称为空白。人的一生，空白是永远的，不要说什么都见过，就是到了80岁，仍然充满众多空白和众多第一次。第一次听到一首歌，第一次听到粤语，第一次听到秦腔。或第一次来到凤凰古城。空白是一种绝对财富。

（六）

语言可以描述空白。但它无法代替空白。我多次沉浸在语言的喜悦中，因为它描述着空白。如此看来，我仍然喜欢空白本身。空白给了我空间和时间，我于其中欢乐的舞蹈。把填充的空白作为祭祀，献给未知的空白以及我的生命。我爱上这一点，举起火把，为之努力。
我必须说明的是：语言与空白的对立也是概念的需要，语言本身也会成为未知的空白。

浅意

《无声的呼啸》

生命中那些无比宝贵的家伙们，你们通通都给我站住！虽然这呼喊无济于事，会被风带走并遗弃，而且显得笨拙而幼稚，那么夏日铺满池塘的蛙声，午后树尖上遮天连日的蝉鸣，田野暴雨中铿锵叱咤的闪电，静夜里雪花踏过山峦悉悉索索的脚步，他们都是世界存在的一部分。理由这个词语只是人类自我束缚的一条绳索，我们来甩开它，大声的断喝最终它会成为我们喉咙的一部分。

      站住！暴走的青春。我没能好好的审视款待你，就静止成了一个路标。你的衣襟上布满我凌乱的脚步，有的一直通到天花板上，你还没说那不是路，只是一种也许；你的胸口涂鸦着我希望的杯盏与杯沿上欲望的唇齿，你说它们都是花朵都注定要盛开，青葱与零落是情节是我们绕不开的途经。你带着华丽的草帽站在原地了，我却被光阴劫持着向前飞奔。

      站住！愈见苍白的爱情。我清晰的记得，你在我的世界里卷起的风暴，记得你在我心弦上震颤出恍如天籁袅袅余音，你一挥袖就是春色潋滟，你一蹙眉亦然楚调秦歌。后来我知道这些都是尘埃里的电光火石，攥在手心里的不过是潇潇的雨声。生活是一把剥丝抽茧的弯刀，只有在黑暗的泥土中把根系在一起的寥寥之人，才会在众人的错愕中永生。

      站住！泥土一样滋育着我的亲人。
      站住！曾经见证过我的每一个细节按下的指纹。
      站住! 还没能领悟就已经消散的晨昏。

      我只是本能的呼喊，直到声音沙哑，直到我忘记了

浅意

《流光中的小翠》

在光阴的怀抱里，天空是一把大伞，水是一块块打碎的镜片，四季是旋转的风车，往事是镜子里盛开既陨落的花朵，思想是一条行走的缎带，忧伤与喜悦是上面的纹饰，那么小翠是谁呢？小翠是一个注释，她说她是风里的歌声，遇见什么什么就生出了透明的羽翼，她说她在薄暮中逆光的样子最好看。

      石阶的缝隙里住着一粒草籽叫小翠，她梦见是从一枚雪花的窗格中跳落下来的，她记得还在星星的睫毛上打过秋千，被一阵挨着一阵的雨水推醒后，就开始娴舒妖娆起来，她们还送来葱绿的袍子，她长一寸袍子就绿一分，一直从青碧到浓郁，到盛夏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比屋檐下避雨蜻蜓俊俏好几倍。

     山谷里一条清冽得不像话的溪水叫小翠，她一遍一遍的包裹着石头的疼痛，直到它们放弃了那些怒火跟尖锐，露出笑容。世界上的微笑都是温润的，她有时候还站起身去拥抱高山，尽管隔着很远很远，只能抚摸到远山鼻息的轮廓，她还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去模糊山崖上的棱角，其实清醒的疼痛也是一些存在的表象，她这样想过，像一个哲学家。

     草塘边举着一扇荷叶扑蝴蝶的妮子叫小翠，她的马尾辫上系着一朵莲花，盈盈的开着映得妮子的两腮粉嘟嘟的，蝴蝶的翅膀是两扇门，小翠推门走进去的时候已经出落成一朵芙蓉，被一个长着一根草原烈马肋骨的青年擎在臂弯里，青年低下头吻小翠的时候，云霞红晕着捂住了太阳的半边脸。月亮探了探头回身剪了一段月光刻上小翠的名字，等着她夜晚赶过来的时候扎在她的发辫上。

     静默中的一段尘埃也叫小翠，她可以在风里舞蹈，也能推开风任其下坠。她记得曾经是一株小草，是一抹甘甜，是爱里的一道光环，是万物最初的形状，也是轮回中最后的消逝。

     你也曾经有一个名字叫小翠，想起来了吗？

浅意

《囚徒》 回忆录 未写完

一

人間偶有一隅稱為：“獄”，不管風晴雨陰都常有人在此出沒，亦不乏三教九流，名仕顯貴。或是借道，或是終老，總要踩下幾個足跡方肯含恨離去····

家有姐仨，如今都已穿越了那個所謂神聖的殿堂步入了人間一隅，爾後生兒育女，相續相夫教子。組建著一個屬於自己的處境，無非就是從一個峭壁跳進了另一個陷阱。

“婚姻如鞋，合不合適，只有腳知道。”而我，作為那段婚姻裏的一個外在體，卻在那一年的隆冬為那段已是鏽跡斑駁的婚姻做了一個於世間而言無非對錯的導火。

那年我還未及弱冠，對於婚姻這個代名詞只是一知半解，常常對待事物只看其表。或是光鮮華麗，或是陳腐斑駁，心邁情處，往往就忽略了華夏傳承的古訓。歷經歲月沉澱的我而今方能明白：“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或許只有那身處方圓之人，亦能熟知紅塵之苦。

婚姻：於老大而言可能是步入天堂的歸屬；而於老二亦是情散曲終的墳墓；於老三卻是終身的牢獄之苦，如再生下孩子就同那披上枷鎖的囚徒再無異樣，也就再也不要妄想能夠插翅升天。

二

    那是零八年年底，都已到了臘月二十幾，可南方的雪還隱藏在雲端未及露面。錫地的寒流似乎比贛中來的要稍微早些，致使我來錫三年多迄今都還未習慣。總要披上來錫之後才買下的厚襖方能抵禦風霜襲卷的乾冷。

在外的遊子此時早已開始往自己的巢穴紛紛逃竄，試圖躲避這一次年獸的伏擊。整個神州大地開始了又一場的浩大徒遷。從沿海向內地擴散的車次異常的擁擠，總能看見三三兩兩的人從車窗攀爬進去，生怕錯過了這一趟末班車就要等到下一個世紀的再世輪回。

身處車水馬龍，從旁的一切似若又與我毫髮無關，一顆懸掛的心此時似乎已以臨駕於故里不在了此地。無錫沒有直達吉安的車子，以至於每次返鄉都要途徑蘇州轉達至吉安。這樣早早的就要從住地開趕，駛往蘇州等待著下午三點開往贛州的車次。
   
    這次返鄉是因三姐婚嫁，其實婚期早已擬定，本應是在晚秋時節就讓新人步入殿堂，大家都說那樣的天氣好做酒，親朋來去也便捷。於是當時父親就來電向我詢問了一番。事出突然，吾亦不好作答，只好與父親致辭推脫。隔日複電，吾告知父親請假未果，此時無法歸返。

事後父親謊言：婚期定得倉促，此事應再從長。實則是我無法返鄉，父親又不想老三把事情算在我頭上，無奈之下才出此招。至此晚秋辦酒之事父親未允。此事就此被擱淺了下來，直至隆冬。

為了此事父親當時還專程去給三姐的婆家告請。言說：“我家兒郎身處異鄉，此時不在時節他准難告假，恐無暇歸得。”再言：“家裏有莊慶事，為人父母者總該盼得他們姐弟團團圓圓不是。此次我是來給親家打個商量，能否將小女與令郎的婚期延至年底，那時她弟弟一準歸得。”老親家爽快應允，言說父親的話在情理之間，我也已為人父這事我無不應之由呀！反正婚事也還未開始籌辦就將婚期推至年底罷。

    前幾日，眼看就要臨近姐姐的婚期，父親電告婚期將至讓我入鄉送親，送姐姐走完娘家的這一段里程。又再三囑咐此事不打商量，讓我感覺自己成了俎上的魚肉毫無反彈的餘地。父親總說:“人生一世能有幾次婚姻，錯過了一次就是一輩子，為父願得你們姐弟幾個走的長遠才好。”父親的話語叫我別無它選只能一邊身心默許，然後一邊遙祝他身體硬朗的像不朽的圖騰將我們姐弟幾個永久的鑲嵌在一起，或是那攀爬的藤蘿將我們一直捆索在起來。

    接到父親電告之後我就給女友通電告訴了她事情的來龍去脈。我給廠裏請好假等女友從隴地來錫同我一起回去參加姐姐的婚禮。父親見我幾日都沒有動身，以為我沒有回去的意念又來了好幾通電話催促著速速歸還。我沒有將帶女友回家的事情告訴父親，雖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帶著女友回去，可我還是不想他們為了這事又要另費周章的去折騰一番。

    從父親電告開始倒計，一個多星期後我攜女友從吳境回楚，回到了這久別昔年的故地。車輪踏著光陰的軀體在軌跡上來回滾動了一宿，將旅程的趣聞瑣事碾碎之後散落了一地塵埃。火車的鳴笛刺破靜得可怕的蒼穹，讓這片蕭條了一夜的土地再次得到了復蘇。火車進站已是拂曉，灰濛濛的天際將灰樸樸的我倆遁入了無形。

三

    上車的前一天我已將歸期告知了父親，翌日淩晨三姐貪了個早帶著我那從未及眸面的姐夫前來接站。姐夫的膚色本就不屬於淨白的品種，所以在夜幕之中就顯得更為暗淡些。炯炯有神的目光犀利的能將路人的肉體劃傷，臉上卻堆滿了能將劃傷的口子迅速癒合且不留疤痕的憨笑。瘦弱的燈光下將他的身影無限的拉長延伸至我目無所及的幕暗之中。

    姐姐見我攜眷歸鄉將她的婚禮又附加了一點重量，忙上前對著女友噓寒問暖，還一邊打趣我道：“難怪你遲遲不肯動身，原來是有佳人在側，樂不思蜀呀！”姐夫也上前替女友卸負，將她再無力拖動的行李一一奪取。在三姐面前我一項不敢妄言像是老鼠見到貓的畏懼，只能苦苦一笑不作說辭。

    女人的交際天賦真是令人歎為觀止，哪怕只是初見也能讓她們扯出個天方夜譚、天旋地轉、天花亂墜來，或許她們才應該是天生的外交官兼政治家。我和姐夫性情相若都不善言語，在路上就自顧自的拖動著手上的箱具驅駛在霧靄中。

    坐上姐夫的車一路向北，在車上那不時言說不時嬉笑的氛圍像炸了棚的鴨圈吵得我和姐夫不得安寧，姐夫迫於無奈將音頻的聲道調的震天作響，一路凱歌的在省道上驅動著，不到二十分鐘的車程就回到了鎮子上。

     到家已是破曉時分，山頭上空已如蛋殼的迸裂擠出一線弱光。黑夜之後的黎明總如渲泄過後的冷清，昨夜還是一路霓虹今晨卻已回到混沌初元。一切都靜得可怕、冷的顫慄。

     車子驅駛入鎮，此時的街道上只有佔據街頭和街尾的兩個早餐鋪子打開了店門，裏面兩個人圍在一個滾燙的油鍋旁將按板上的麵筋過油然後炸出一根根金黃的油條。旁邊的店門還一一上著枷鎖，店主人沒准還在被褥裏做著春秋美夢呢。

    趕往菜場的路上三兩個趕早的菜農挑著擔子邁著急切的步子走進菜場，生怕一停下來就會像洩氣的球在無力氣騰飛，其實她們來這麼早也是來挨餓受凍的，在這個點數根本就不會有客人前來盤買她們的瓜果蔬菜，也只不過想早點過來占個好攤位而已。

    車子靠左手邊拐進一個巷子，進巷子的第一棟房屋就是我家。這是我第三次回到這裏來，（以前我們家住在老村子裏，在《盲荒》中會有詳釋。）從外表看上去，這一次比上一次回來看著要舒服多了。抬頭仰視一番四面的牆壁已不再是上回回來時看見那微顯凹凸的紅磚白漿了，正面的牆壁已經掛上了石灰粉，正面的牆壁上也鑲嵌了一牆亦如古時朱門的瓷磚，赤如參紫，上面繪著如同大理石上天然的波紋。

    父親興許是聽見了姐夫車子刹車的汽笛聲（貨車氣刹的聲音），知道人已經接了回來。就匆匆的從熱乎的床褥了爬了起來，踢踏著兩只毛線拖鞋走了過來。只聽得門內一陣響動過後，左手邊的一扇門就由內往外徐徐敞開，就見父親肩上披了一件襖子從半開的門內擠了出來。身子擠到門口父親停了下來，伸手要去扣開另一扇門的栓子，手剛往上一抬肩上的襖子卻滑了下來，進幾年來父親為了幾個孩子的婚事和房子的事情操了不少的心，加上年齡的增長身體明顯消瘦了下來。父親忙用另一只手穿過胸膛扯住肩上要滑落的襖子，那只伸開的手依舊在拉動著門栓。

    當父親把兩扇門都打開來站在門口之後，我才發現父親裹在襖子下的身軀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秋衣。看著父親這樣著的裝束就來開門，此時一陣莫名的寒意向我身心襲來。此時父親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我身後了女友。嘴裏不自然的蹦出一句;“都回來了”，我還沒來得急讓大家寒磣一番，就急忙的催逐著父親進屋，讓他回到被褥裏再睡會去。

我和女友走在父親身後，父親一邊走著也不忘要噓寒問暖幾句，回到房間就急忙催促著母親起床造飯。

四

沒等母親起來做飯我就帶著女友竄上了樓，走進自己的房間，雙手扔下隨身的行李，就將身體往床上擺上了一個大字，只因這一夜的顛簸，仿佛就像那兩萬五千裏長征走下來的困乏。我和女友就這樣錯疊的躺在了床上，女友激動的說了句，“終於回來了，”那口吻就像是逃難的囚徒突遇大赦一樣，而我卻發誓般的告訴自己：“以後春節再返鄉，如若沒有買到好的席鋪那就取消計畫，像這樣子可打死也不回來了。”當時的想法就是，哪怕是要倒貼我點碎銀，我亦不想再做這遷途的蟻群。”

不知過了多久，我倆竟合衣臥榻睡了個囫圇覺。合上雙眼的世界天昏地暗，沒有叨擾，沒有夢，只有鼾聲大作（因為我醒來之後，女友依然聲聲如雷）。還是母親做好了早飯叫我們吃飯，我們才被驚醒。短短的幾十分鐘恍如隔世，前塵的苦累早已拋向了九霄。

三姐從福州回來之後就一邊找事情做一邊在五舅媽那裏做起了幼教兼職。本來這幾天孩子們都已經放假回家了，但姐姐還要去給舅媽做一天大掃除，用過早飯之後姐姐就匆匆的出了門。臨走前還不忘吩咐女友一聲：“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要去市區給我選取婚嫁的用品。”

用過早飯的我雖沒有在車上時那樣的疲倦，但天性就宅的我也沒想著要置身他處。就告訴母親要到集市上買點菜回來，晚上要在家擺頓飯。（我回家頭一天的這頓飯是我每次回家的常例，到了晚上姐姐和姐夫都會往這趕。）自己就懶懶的上了樓去。如是平時女友肯定不依，她是一個好動的女人，大白天的怎肯陪同我守著桌椅窩居。也是昨夜顛簸的不行，才讓她沒了外出的念想。

上樓之後除了中午下樓用過一頓午飯，就對著電視裏的劇情直接陪坐到了下午。才發現這不上班的時日也是了無生趣。

我在家的時日廚房通常都由我來掌管，除了早餐以外。因為女友不太喜好母親的手藝，這樣我就成了女友的專廚。倒是父親嫌我做的菜過於幹澀，因為我沒有往菜裏加湯的習性，基本上所有的菜都喜歡在鍋裏幹煸，然後將味調的重重的。這樣讓父親甚是暗自怒火，常常吃到一半就說沒胃口。後來我總要做上不同的菜肴擺上餐桌，有著味重的大葷，也有著清淡的湯食。才不至於有人要中途離場。

臨近薄暮，我還在廚房忙活著，姐姐姐夫們都已陸續歸回。女友也訣別了她的港劇下樓來招呼著客人。與其說是她招呼客人還不如說是客人自持其便，其實她自己也還是個客人，通常在家裏都是出嫁的姐姐們在家裏忙前忙後。她也只是礙於客人都來了，總不至於還要一個人躲起來看近乎虛假的浪漫劇情罷。

廚房的工作告一段落，回到大廳吃飯。走到門口就能聽見我那此時唯一的外甥嚷嚷的最凶，擺弄著幾乎是一個人獨霸全席的架勢，來回著往自己碗裏搗菜。落在旁人眼裏倒是像足了那山裏下來的小匪。這是大姐的兒子，出生於零四年晚秋，此時的他還需要站立在凳子上，一只手撐著桌子才能去搗自己想吃的菜。

大姐夫至先是零一年進入這個家庭的，瞭解父母性情的他一向都是入鄉隨俗，取碗打酒之類的活計通常他都自己幹，做起事來毫不見外，父母也是讚賞他的敦厚老實不做作。三姐夫和女友算是家庭裏的新人，坐在桌子上難免有些拘束。唯獨二姐夫未至，問起二姐，她說；“你姐夫跟車去了。”此時三姐從旁擦了一句：“不跟車他也不會來。”倒是父親有意用眼神制止了她要說下去的話，同時開口道：“他今天來不了了，我們吃我們的，就當他沒這口福。”以老三暴跳的性情冷不丁的說出此話我當時也沒太在意。借著父親的話就招呼眾人開吃了起來。

三姐夫因為對於這個家庭的氛圍都不太熟，所以上桌就捧著一碗米飯。而父親近幾年來腸胃不好，以至於一直都不敢沾酒。所以桌子上就剩下我和大姐夫對酌。至此之前我因我還少不多飲酒，所以幾乎沒有單獨陪姐夫喝過酒，亦不知彼此深淺，此次對酒也只是點到為止，不作勸酒。

    酒足飯飽之餘，母親照常收拾著勺杯碗碟。幫助家務最多的總是老二，通常母親洗碗刷鍋的時候，她總要將廚房裏的案板刀具之類的洗刷個遍。母親是個粗心的人，零星散碎她總要視若無物，等到下回要用的時候才會記起。而凡事母親不細心的地方，她都要面面俱到。如若母親酒要高了點，她准要將母親替了下來，負責整個善後工作。

浅意

五

是夜；两个姐夫都已贪黑返巢，留下一众女汉和半大子外甥在家里过夜。外甥对于我似乎有点黏，或是我太久没回家的原因，又或是我对于他太过于溺爱。总要缠着我满足他的一切好奇之后才肯撒手跑开。

一帮女汉围坐一团嘀咕着翌日的行程，对于那些女人经我一向插不上嘴。只听得时不时的哄笑一堂，憨笑之声以老大和老三为最，笑起来像那蜂鸣机器哈哈作响。女友到也是这种类型，只是陌生的原因此次她表现的要含蓄些。倒是老二平日里来的矜持些，笑起来也是个腼腆的样子。看着那谩语笑骂四处飘零场景，我只好远远的侧坐一旁，免得她们那漫无四射的弹片伤及无辜。

母亲像是永远有打不完的盹似的，从厨房放下手上的事情走到大厅刚坐下没几分钟，就急匆匆的去见了周公。她那端坐而眠的姿势都也练就的炉火纯青了，旁人也不怕她会一头磕在地上。如若此时要有谁去搅了她的清梦总要被她呵斥一番，我们倒也不是怕受责备主要是母亲还未洗漱也不好就此叫她上榻将那灰扑扑油乎乎的肢体裹在被子下，就只好让她这样像小鸡啄米似的睡着。

老三可能嫌她们嬉耍的不够热闹，总要拿我玩笑一把。当她们的小米粥烹了好大一会，眼看就要散场了。她又看见我和父亲还坐在餐桌旁，就走过了对着父亲说道：“这就是你的宝贝儿子，你在家里像热锅上的蚂蚁，而他可是在外乐不思蜀呀。不过现在也好省得你这老头子去给她操心找媳妇。”

    对于她这种指槐问桑的性情我一向不予苟合，当场就大吐苦水：“你还说，要不是你嫁个人昨天我们至于沦为逃亡的难民一样么。我那么艰难的回来了也不知道犒劳一下我，还尽挖我苦水，你这姐姐就是要不得。”其实我和她就是这样见面互掐似乎已成了习性，不过通常到了最后都会是我败下阵来。虽争吵不休但也是久别之后的打趣，没人会将其真正镌刻在心上。

接着我又身侧一旁埋怨着父亲前些时日的催促之声太过急躁，让我在不安的等待中受着末日的摧残，告诉他们那种坐立不安的滋味着实令我厌恶。

此时女友出来打回场，言说：“都是我不好，在路上多有耽搁才误了你们父子重逢的时日。”又对着我说：“你当时怎就不告诉爹爹你在等我呢，那样也省得爹爹陪你操这闲心。”此时她站在跟前说我的闲话，却又怎知我的苦心。当着许多人的面我亦不好说明，只好苦笑作罢。

父亲见我带女友回家来，喜庆的也懒得和我计较那些顶撞长辈的过失，只会偷偷的在一旁窃喜，脸上的肌肉像沾了蜂蜜似的，粘的都泛起了千层皱褶。

倒是老三接下来用那批斗式的言语将我讲得体无完肤，那斗大的爆豆砸在我头上，让我顿时一阵天旋目眩，仿佛那雷雨时期的冰雹将自己的头撞击成了菱形。深怕把自己的脑门砸个几道裂缝，忙给这位姐姐赔上那不花分文的笑脸。老三怨我没将等女友的事情转告家里，又说还以为我不要她这姐姐了连她的婚礼都不回来参加。

在老三的笑骂中显得我及其不能体谅父母的心境，实为不孝之子。一番遮头盖耳词话雨下过之后让我羞愧难当只想变成地上横蹿的物件找个窄体将自己掩藏。

    虽说这是打趣的玩笑，但老大嫌老三不应当着未来弟媳的面过多的去弹劾自己的弟弟，难免会有伤大雅，就用话语将老三的嘴啯住。接着又对着我说：“不是几个姐姐说你，你也是的，出去这么多年没一分汇款回来也就罢了，还十天半月等不来一通电话，就穷到这个份上了么？”也许罢，我就是那个不念家的孩子。此事我亦自知理亏，所以也不作辩解。因我从零五年至锡以来对于几个姐姐都有书信或电话的来往，几年里除了刚开始的大半年里几个姐姐还时不时的打通电话过来以外我都没有主动给她回过，到了后来通讯也就渐渐少了都形同陌路般的在各自的领域里忙乎着。

聊至夜深，大家洗漱一番之后女友领着外甥上了楼去，我拿着外甥刚洗完脸的毛巾准备放回原处，站在楼梯口目送了她们一程。就看见外甥总要斜着身子看看拎着暖壶跟在其身后缓步而行的大姐。也许在外甥这个年龄的孩子到了深夜里总会有意无意的流露出一些恋母情节罢，深怕一个措手自己就成了迷路的孩子。

楼下除我之外，还剩下一旁冒着袅袅升烟的父亲以及睡梦中的母亲还端坐在餐桌旁。老三正在洗漱，而老二却还坐在一旁双目盯着地上愣愣失神，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一般。脸庞没有波动亦无表情，想的是那么的入神那么的专注，外界的一切都旁若无物，就这样静静的端坐着，活像那石化的雕饰。

我走动母亲旁边叫唤了一声母亲，让她起来去洗漱一番然后到床上去睡。母亲猛地一下惊醒，然后就缓过神来看了看大家，左手还在自己脸颊上来回的揉搓了几下是以让自己清醒一点。

叫完母亲我就走到老二旁边推了推她，硬生生的将她从回忆中拉到现实。此时我似乎有想起了些什么，就问道：“姐夫没在家，你下午回来怎么没去把子娴接过来呀。”老二当时在镇上的一家纽扣加工上班，因为离这里近，所以下了班就直接回到了这里来，没有拐着回婆家。

子娴，老二的女儿，生于当年农历四月，大概就在汶川地震前后吧，记得当时我还是第二次带女友回来，就是赶着来喝她的月子酒。此时的她也应有八九个月大吧。

母亲此时从旁插上了几句话。我才知道中午老三让母亲专程去接过子娴，然而母亲却没能接回来。言说是那边的婆婆不让，听着母亲的描述对方口气似乎很硬。此时我才意识到开饭时老三说的那句话似乎并不是玩笑。而在联想一下吃饭的时候唯有老二怏怏不快独坐一侧，不为声色所动的举止，我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却又糊涂了起来。我追问着父亲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外面的时候父母对于家里的境况一向是报喜不报忧，但我这次回来了父亲也知道纸包不住火，就把老二的事情和盘托了出来。

六

说道老二的事情，我想我该把她的成长简单的表述一下吧。老二八四年出生在这个家庭里，读书的时候，因为天资拙劣些经常受着同学的嘲笑，后来上了两个一年级之后愤然的就辍学了。父母倒是天天追赶着她去学堂，可到了学堂之后她又每每都要逃学回来。白天她在村子里不敢呆久了，就偷偷上了山去拾些柴火回来。

至此没有文凭的她，在精神上就是赤条条的。走到哪里都不太合群，秉性自然就孤傲了些。因为没有文凭，所谓的苦活累活她也没少干，例如帮人带孩子，洗碗擦桌子之类的。

零四年年底经人介绍认识了我此时的姐夫。介绍的人是男方的姑父，同是泥瓦匠当时和父亲是工友，才为自己的侄儿保了此媒。

记得他们第一次上面提亲时，那日我正好回家。那是腊月里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大概七八点的样子，大姐夫把我从火车站接回家正好碰上了他和他的父亲在家里做客。那年我还在省城就读，此次是寒假回去。

当年年底，我回家还未呆上几天，姐姐和他就在男方家里摆上了订婚酒。年后姐姐随着他下了广州务工，在一起相处也算是感情的联络罢。

相续两年后，似乎要比此时的时节稍微早些，不过也已是冷得颤栗隆冬了，我从锡地返乡像今时一样回来参加了她们的婚礼。这是至上次逢别之后的再一次相见，想想已是快要时隔两年了。

在她们结婚之前又或许是至始至终，我对于男方的一切似乎都不是太清晰。对于这个所谓的姐夫的秉性也就更寥寥稀疏了。在他们结婚之前包括他们结婚，加在一起也就共处了两段时日，而且每次都是匆忙的接触，呆不了几日就又匆匆分开了。他们结婚的时候家里正好在建新房，每每都是父亲一个人忙前忙后不易乐乎。而他有时也会到工地上帮着父亲拾到一番，也就那几日相处的时间要多些。

女孩如还未出嫁时，或许男孩总要挖空心思的百般讨好，所以姐姐对他没有太多的挑剔。结婚的那些时日我问过姐姐他的为人，其实我知道此时问她可能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也问不出个一二三四来。只听姐姐说她除了爱打个麻将和小牌以外也没有其他的嗜好，所以为人也还算靠得住罢。

都说婆婆媳妇小姑是一台完美而又不乏残酷的戏剧，然而对于新过们的媳妇而言更难相处的却是那已进古稀的蹒跚老人。那是男方的祖母，膝下都只有这独子独孙和几个出嫁的女儿孕育的一大群外戚，所以往日里对这孙儿总要溺爱些，这样祖孙的关系似乎比父母还要亲切许多。

老人是湖南远嫁过省的遗孤，在湖南有数的亲戚中几乎一直都没来探望过她。而她至今也已有十多载未回过老家了。都说家有一老如同一宝，我想这可能是他们历经了悉数的沧桑岁月，如今要将万物看得通明些了吧。而她，又似乎是权利和欲望的象征，总想让世人都唯命是从点头哈腰。因为有几个女儿的扶持，在这个家里很是得势。丈夫和儿子拿她亦是没有办法，毕竟是黄土覆肩的人了，只能随她去吆五喝六。

姐姐脾气天性执拗，父母也没少劝说她，不要给老人计较太多得失。姐姐性子似乎又有点闷，总不爱去搭理那些所谓的奉承，她就那样，不管你怎么招，我就当没看见。就这样的性子反而把老人气的够呛，她眼看自己是没招了，于是她就找自己的孙儿解闷去了。

每每老人找过孙儿之后，孙儿回来总要将自己的女人呵斥一番方肯解气。他不知道婚姻生活往往是很脆弱的，似乎有时候外界的一丝风吹草动就足以将看似牢固的婚姻敲击的支离破碎。

上次小孩摆酒我回来的时候都还未听说有过争吵的事情，而今夜听着母亲和来三的述说我似乎有点震惊了。家庭暴力，那个我脑海中从未呈现过的名词突然的闪动出来。事实的结果是老二和她祖母的不和令他在几个姑姑面前颜面全失很是抬不起头，所以在他们一言不合之后男方就会选择大打出手，以示泄恨。以至于就像是那暗无天日之下的囚徒，时时要堤防着那些作威作福的狱卒，深怕一个不慎就要遭到脚踢棒喝的徒刑。

还有一次很出格的事情是，当年“十·一”大舅家表姐出阁在酒店里摆酒，当天他似乎喝了很多，在宴席上就指责母亲，言说姐姐的作为是母亲的怂恿。母亲没有理会他就跟父亲早早的退了场回来了。常说家丑不可外扬，何况那是人家的喜宴，怎能去搅了新人的场。酒后三舅将其送回。他似乎依然不甘心，又跑到家里来准备大作一番，怎知当时父母不在家中，他就借着酒劲在家肆意妄为了一番。父母回来见到鸡飞蛋打的场面不堪入目，父亲见他似乎大醉只好将其父亲前来劝其回去亦不作计较。

其实当年老大在生下孩子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也闹过婆媳关系，那是母亲为此还经常呵斥她，要她多忍让些。因为大姐夫是单亲家庭，一直以来就是兄妹俩和母亲相依为命。或许在那几年里姐夫似乎要夜夜暴走吧，但他依然无可奈何，他清楚的知道他只能游说与自己的妻子和母亲之间别无它法，他很不情愿的做着那两头不讨好的三明治。

对于婚姻生活的细节我不以妄加评判，婚姻里有着争吵的声音萌芽也亦属正常，毕竟要说一生都未红过脸的夫妻仅指一二，而绝非万千。但所有的事情转折都会有一个点，一个极限。不可不顾及，又不可触摸。暴力，不光是在他们的婚姻里，我想在万千大众的生活了如若出现了那都将是自掘坟墓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