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佛坛
香炉里的缕缕青烟
淡淡地作空灵的飘飏
静静凝视佛坛前
不甘寂寞的芸芸众众
......
清风,明月
甚至还有
一株株幽竹
它们似乎总在企盼
佛给它们意外的放生
让它们离开
这太过寂寥的空门
......
五年前
我亲眼看到佛坛前的荷塘里
那棵迷惘的青莲
整天在佛前摇曳
散发出类似麝香的纯馨
.......
佛俯瞰着莲
宽宏慈爱地笑着
在忘忧河里
捧一掬清流
为她洗涤祝福
我亲眼看着莲就那么
满怀希望
欢天喜地地
投身尘世
去了人间
佛摇摇头
紧闭双眸
十指合一
又开始诵经
我不知道佛是在喜
还是在忧
总之数日里
佛不发一言
莲所钟情的青
乃是忘忧河上虚渺的雾
雾聚雾散
其实不过都是虚空
莲却不知道
她把爱
---那有如莲荷花瓣般的
沉静清纯
她把她的忧
---那宛若剐心割肉的
悸动绝望
全给了青
青的柔情是
高天上的霓虹
斑斓七色
夺目慑心
莲为其所惑
在人间演了一场
悲欢离合
......
初始时
我见到莲的笑靥
颤动在春的明媚里
让我盈盈着泪
为她祈祷永恒的福
青曾教莲诵诗
第一首古风便是：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而后又念：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然后它俩相拥吟哦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
明月,幽竹看到以后
不觉砰然心动
我听到它们在
李太白的诗篇里相影成舞
作孩子的嬉戏
想让佛也准允它们去人间
佛只不过笑笑
我真不懂佛为什么
不好好给它们教诲
佛说:
一切在悟
悟成于心
我不懂
我只觉得凄凉
因为我看到了莲的
悲惨结局
.......
莲因不会生育
青的父母让她搬到了柴房
我奇怪莲怎么不辩驳
雾怎么会给孕于莲呢
就这样
莲在柴房日日翘首
青却东飘西飘
寻欢作乐
青没有纳妾
那是人间的沧桑巨变
---已不允许纳妾
青半个月去一次柴房
在莲的面前说些美幻的话
......
明月因此而蚀缺
幽竹因之而枯萎
它们以纯净之心
很难看懂人世间的
诡诈幻像
清风见多识广
洞察秋毫
它说
那是人心的叵测
---七年之痒
我不懂什么叫七年之痒
便问佛
佛说:那是人之大欲
我问什么叫欲
佛不知为何蓦地勃然
用拂将我驱走
......
莲终在四十年后
被佛接回来安置在
荷塘里
莲依旧是那样风姿绰约
莲依旧是那样素容玉洁
莲也依旧是那样
不蔓不枝，香远益清
但我看得出
今天的莲
已非昔日的莲
每到夜静墨黑
莲就会伏在一水粼粼上
泣哭呜咽
......
这是明月与幽竹告诉我的
我不信
它们就叫我在晨曦时
到荷塘看莲的叶
果然
那团团的荷叶上
总留着泪珠
......
从此
佛前芸芸
满目潸然
它们不再燥动
默默匍伏在佛前
修千年之缘
......
我问佛:
缘为何物
佛嗔笑着说:
一生万,万生一
反反复复
......
我惘然
但不再吱声
袅袅地作我的飘逸
.......
空山鸟语写于2006.2.23下午
发表于 2007-1-2 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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