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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云七七 于 2009-11-18 22:34 编辑
净地
——泸沽湖札记
那年春节刚过,她便去了泸沽湖,在她的意念当中,泸沽湖是一个神秘的地方,神秘而空灵,据说那里可以让人放下一切,获得安宁慰藉。
其实去那里的原因还有一个,是想慕名去看一个人。
路途
旅途的起点是丽江,二月的清晨,清澈寒凉,有迷朦的薄雾。
车子在崇山峻岭间飞速行使,路上崎岖颠簸,多是石子和泥土路,沙尘飞扬,山阴的地方,尚有小片积雪未融。
她静静的坐在小面包车上,听满车的人在那里高谈阔论,心境萧瑟落寞,许多人说那湖很美,那里很应该去,可美到底会美到什么程度,她想象不出来。且她久居城市,被钢筋水泥禁锢了思维,凡事不会有明显的情绪,那湖真的会让她像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惊艳么?
正思索间,一短发女孩儿暴出一句。
“我很想看看泸沽湖的走婚王子。”
“听说真的很帅哦。”
她听到不禁微笑起来,像这样直白的玩笑,她无论如何是开不起来的,只不过,久闻其人,她也在想,那个被称为走婚王子的人,有多年轻,长什么样子?
真的可以有缘一见么?
神秘之蓝
车行六个小时,司机把车停在一片凤尾松林中,初春时节,朔风吹过,松涛阵阵。
“那边是一个观景台,可以看到泸沽湖全貌。”司机指着不远处的简易木制了望台,说道,于是她随一行人走上那观景台。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湖,幽蓝的颜色,洁静的湖水,周围是青碧群山,直觉中,她觉得人间不该有这样的景,那湖就像是前世情人分离时流下的一滴冰蓝眼泪,高贵、神秘、忧伤,她十分想隔着她的空灵面纱拥抱她,可是却缥缈而不可得。
一行人在观景台上喧闹的拍照,闪光灯次递亮起,只她紧靠着栏杆静静凝望,任劲风鼓起长发和衣裙,有惆怅和喜悦自眼眸中一闪而没。
这湖,多么像一则不真实的梦。
看到泸沽湖,她开始相信,寻寻觅觅的宁静,或许在这里可以得到。
喧闹半晌,司机重新招呼人群,一行人重又上车,车子在山路上盘旋而下,奔着那湖边驶去,泸沽湖只将她惊艳的美丽,默默的展现给前来的世人看。
“前面便是扎西家!”
司机的车子停在湖边空旷的路上,下得车来,脚下是大片泥土,黄昏时分,阳光惨淡,恍惚可以望到扎西家的两层木楼,还有楼身上大大的五颜六色的象形文字。
扎西木楼
从窄窄的楼梯拾级而上,抬头便看到了那几盏简易的长形灯笼,楼内光线幽暗,有种特别的味道,淡淡的怀旧的忧伤。
她在背靠窗户的地方落座,临座的桌子上茶杯零星散乱,摆着大大的荷叶型茶船,想是主人日常饮茶的用具,再偏头,她便看到满墙壁的照片,大大小小,随意钉在墙壁之上,仔细看时,照片多是游客与一个男子的合影,凝神细看照片中的男子,随着岁月的流逝,那男子面上虽然已显沧桑之色,但依旧英俊。
她随意猜测,这个大概是走婚王子吧。
思想间,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往来上菜,戴着深色牛仔帽,杏黄的羽绒服,她突然很喜欢看他的笑容,那笑容英气逼人,仿佛冬日里的阳光,融冰化雪,熨帖着人落寞的神经,在充满摩梭风情的客栈里,那是挺拔的让人难以忘怀的一株凤尾松。
“小帅哥,你是扎西不?”同来的女孩问。
她在心里轻轻笑了,这是王子么?不过看来年纪太小。
男孩子对着相机闪光灯,大方的笑。“扎西骑马去了,没有回来。”看着说话的他,再想那一墙照片,她有些心头恍然了,“呵,原来小扎西都这样大了。”长型桌子一头,有另一长发男子沉默端菜,灯光昏暗,看轮廓,黑而且瘦,虽然黑,偏偏穿火红的衣服,而且将那衣服穿得让人赏心悦目,有种难言的异族味道,后来,她才辗转知道,那人叫雍尔,有一把让人陶醉的好嗓子。
走婚王子
看到扎西的第一眼,她笃定了相信,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时年,扎西已近四十岁,他从外面骑马回来,坐在长椅子上散漫说话,兴高采烈,她盯住他看。
他挺拔而魁梧,长发,也戴了顶牛仔帽,浅色皮衣,手指和手腕上的墨绿藏饰华丽阳刚,他的脸是棱角分明的,笑的时候,眼角就会生出细细的纹路,岁月的流逝,已让一个挺拔英俊的年轻男子慢慢成熟,透露出雍容博大的气息,让人心生折服。
她觉得,在与扎西的交流中,一直吸引她的是那种言语间不羁的野性,这造就了他的独特个性,她想,或许这与他们一直以来特立独行的民族风俗有关。
他叙述,她微笑了听。
他讲摩梭风情,讲走婚,开着玩笑说摩梭的由来,讲他传奇的经历:幼年由于贫困出家,后来做过十年的向导,带领各国的探险家穿越滇藏,走过原始森林、蚂蝗区、无人区,到过墨脱,育有一子一女,至今依旧和他的阿夏在一起,但却没有像其它民族一样结婚,会说汉语,但是不会写汉字。他的身份证上写的是摩梭人,在五十六个民族之外。
据说,张艺谋拍摄《千里走单骑》的时候,请过他去演电影,演一个牵马的向导,“可是我说,我不去,哈,张艺谋就说了,现在还没有人敢说不演我的电影”,他把一条腿抬起来搭在另一条腿上,眉毛飞起来,神采奕奕,那种简单而骄傲的神情,她永远不会忘记。
提及杨二车那姆,扎西说,他崇拜她,是她让摩梭人从不为人所知到闻名于世,于是她想起来那个出现的时候,鬓边戴着大朵花朵,山野蔷薇一样的女子,她活得自我,而且冶艳盛放。
“你们能来到这里,说明你们能够放下。”他道。
“放下谈何容易,真就能放下了么?”她想起来过往的许多经历,伤痛、奔波、劳碌,窒息的时候,只会从一个环境里探出头来,好奇的看看其它一些人如何生存,而最终,她还是要回到她自己的世界去,其实,她有时候只不过是想简单生活,找个人来喜欢。泸沽湖是个梦境,不管这里多么美,不会轻易属于她。
晚上的时候,有一个篝火晚会,她看到了古老的摩梭舞蹈,摩梭族的男女孩子围成了一个圈,围着熊熊篝火载歌载舞,那种舞蹈类似藏族舞,领头的几个男孩子跳起来尤其好,大开大阖,阳刚气十足。
不过扎西没有去,或许他已经过了尽情跳舞的年纪,他宁愿在客栈里聊天,她想,他是一个可以让年轻女子轻易就爱上的男人,因了他的玩笑,因了他的幽默,因了他的异域风情,因了他的好,因了他的坏,因了他不寻常的经验与阅历。他们的民族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思考方式,不为其它任何言语所动。
第二天早晨起床,她坐在小阳台的藤椅上,腿上盖着厚厚毛毯,正对水波敛滟的泸沽湖,晒太阳,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晨风凛冽。她在想这次旅行,她从北到南,跨越几千里的路程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在异乡做了一夜甜美的酣梦。或许不久以后,她还会和这个地方再见,下次来的时候,她会停留的时间更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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