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刀

三俗 · 发表于 2013-3-14 15:10

   干完活，把指甲剪得秃秃的，这种感觉已经好久没有品尝。摸着光秃的指甲，想起了一个朋友讲述他的故事。
      那是一个暑假，放假前严厉的班主任要求班里前二十名的同学必须参加学校里办的暑假补习班，后面的同学自愿参加。许是被家人唠叨的怕了，他也参加报名了。倒数第五名，班主任接到他交来的报名费时，明显的眉头皱了又皱，最后又近似警告的交代他别捣乱。他诺诺的点头走进了教室，教室里那些“娇子”们几十道好奇的目光像烙铁似的炙烤着他的自尊，他低着头走到了最后一排，他知道他并不属于这个里。他的边上还坐着一个女孩儿，第二十名。或许是都觉得尴尬，他们谁也没说话。
   一如既往，每天他不是研究“金大侠”，就是逃课，老师也早已无视他的存在。就在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或许是害怕屋外烈日的灼热，那一天他鬼使神差的坐在了教室里，尽管象听天书似的昏昏欲睡。这时他才仔细地观察坐在他旁边那个叫娟子的女孩，他很好奇，娟子有一串钥匙，上边还有一个精致的指甲刀。百无聊赖的他向娟子借了过来把玩。他是没有钥匙的，因为粗心丢了无数次，家人业已剥夺了他佩戴权力。一边剪着指甲，一边悄悄地窥视娟子，眼睛不大可是很睫毛很长，嘴角还有颗痣。当时，他就觉得娟子很好看，也很耐看。第二天他又借娟子的指甲刀，也又偷偷地看了一次娟子。第三天，娟子没等他问，直接把指甲刀放到了他的桌上。娟子笑了，倾国倾城，百媚横生，他一直记得的那个笑容，也记住了那时的感觉。指甲早在第一天就剪没了，边上的翘皮也在昨天剪没了，干裂突兀的痛已经折磨了他一夜，可是他还是拿起了那把指甲刀，向着那粉红的嫩皮上剪了开来。十指连心的疼，他咬着牙忍了。娟子的笑是美的，可是她不经常笑，因为她有她的故事。娟子的笑很吸引他，看的他都痴了。看到他憨憨的样子，娟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咬着唇扭过了头。
   一时，无语的尴尬。为了打破这份莫名的不适，娟子是睿智的，她又扭过头，拿着一张卷子问他：“这道题你会做吗？”他不会，也不可能会。那时他感觉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一种朦胧的甜蜜刚刚在心头泛起，紧接着就是满嘴的苦涩。他拿起了书包，逃跑了。他没看到娟子那时的表情，独自一人舔舐着伤口，那年他13岁，上初二。
   接下来的几天他没再去学校，刚开始失魂落魄躺在床上，然后就拼了命的拿起书本挑灯夜战的恶补。当他终于弄明白了娟子问他那道题的解法时，已经是补习班的最后一天了。当他把那张写满解法的纸递给娟子时，娟子看了看他，没有笑，只是低声的说了声：“谢谢，我已经会了”说完就低头看起了书。他往边上又移了几个座位，离开了娟子。
      开学时，他决定了留级。此后的一年里，他在班里的座位一排一排往前提，直到他抬头再也在前面看不到别人时，娟子毕业了。校园里的枫树蔚蔚成荫，他收到了娟子留给他的一个小包里面是那把指甲刀和那张他给娟子写那道题解法的纸。七月流火，他没感觉到一点闷热，身后是被拉长的影子，和斑驳的阳光，他不禁的唱起了郑智化的那首《少年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