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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浅意 于 2016-7-27 20:25 编辑
一。
时隔多年的时过境迁当我暮然回首：你·已不在了我的身后，斗转星移过后的物是人非：你·又去往了哪里？
二。
每一天都是想念的日子
每一次想念都是碎裂与拼整
那条一起走过无数次的羊肠小道还在
叮咛还在
我已经顺着您手指的方向
在一条条路上完成一次次换乘
那簇我们一起擦亮的灯火还在
炽烈还在
我已经在您的期盼中走去远方
从恐惧黑暗的人变成手提灯盏的人
那件雪夜中一次次抱紧我的棉衣还在
温暖还在
我已经在您宽厚的臂膀中振翅
从一丛荆棘中跃起 在山巅林稍休憩
您教诲于我的训诫还在
殷切还在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总有个人一生都要住在我的世界里
如果不是您
那我也就不能成为我
因此您是那抹我远山近水夜夜的渔阳
时时端详 刻刻回望
光阴似箭，总要期盼时光能为我们带来点什么，可它往往要在你最好的年华带走你最珍贵的不舍。时光总在岁月的河流中流淌逝去，如火如茶的混迹生涯似乎是这世界淡忘一时悲欢一幕离愁的一剂良药，它又总能将血唬零喇的口子变成一道浅浅的淡淡的疤痕，又最终……
有人常说：世间的痛莫过于悲欢离合的惦念和终身的不得厮守。于是乎生离死别往往就变成了后世人用来缅怀的桥段以及用菊花去寄托的情感。
生老病死本乃世间之常情，但到了我这里它怎么就偏偏成了一道坎，一道让你不管怎么忘乎所以怎么废寝忘食的填充自己到最终都还是无法逾越的坎。
当所有的事情都还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时候，于我而言这无疑就是一场闹剧中的悲情戏而以，只需浅浅的一个伤悲又或者附加一抹怜悯的情怀便能静静的退出记忆的舞台。可当一切都来眷顾着你的时候你会感到是那么的灰白与无助，那么的痛彻以及那么的脆弱，赢弱的仿佛……却又无力招架。
三。
我似乎活到二十三岁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死亡”，第一次失去挚亲还是在我不太记事的时候，那一次是我五岁时祖母悲愤欲绝的辞世，这次外祖的逝去我才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离开之后不再眸面，什么是不舍，什么又是仰抑不住的忧伤，这是两道泉涌般的泪漕有如瀑布般的奔泻，如掏空般的释放，时而嚎啕时而低吟。
故事已经过去三年了，今日执笔续写伤悲。两千零一三年那时我还在苏地浪迹，记得那是那年暮春的一个深夜，我给一通来电吵醒了。这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号码，看到号码的瞬间我愕然醉梦转醒，尽管是深夜也没有了丝毫睡意。我接通电话，尽头传来父亲慈祥的声音，（正如我所料家里出事了，这一切的感知都基于父亲从不主动打电话过问我在外的生活起居仰或工作状态。）少言寡语的父亲在电话的尽头就说了两句话：你外公走了，回来送送他老人家吧。
虽说在此之前早已知晓了外祖的病讯，同时也推断出了外祖病危的大概时间，但当一切临驾于世的那一刻，它依然是晴天里的霹雳雷弹将我轰炸的体无完肤。我实则无力去承受，承受这潜意识中突来的噩耗，一切都仓促的令我不知所措，那一刻我慌了，慌的有如雪地中的孩童找不着来时的路。
慌乱中我试图得到更多的讯息，我开口追问，可我瞬间发现此时得我：人是颤抖的，声音是嘶哑的（又或者可以直接说是哑的），泪是可以直接从嘴角淌进心里的，而心灵却是被掏空的。
我就一直这样停留在错愕的情绪中，电话不知是何时挂断的，也不知道父亲在电话的那头是否再次呼唤过我，有关于前一刻所有的记忆似乎都被冻结了，天就也这样在不知不觉中亮了起来，在这一刻世间是宁静的是祥和的却也是悲痛的。
一夜无眠，时间自由的旋转着、流逝着，除此之外只剩下了那涌动在空气中的呼吸。我就这样默默的呆滞着、回想着、哭泣着，眼睛的泪花中滚动着你婆娑的身影，那一头直至垂暮之年依然笔挺只不过是经过了岁月的洗礼最终染雪成霜的银发，还有在那张国字脸上镌刻而来深邃的双眸以及镶嵌而出挺拔的鹰钩鼻，还有那道浓厚黝黑的一字眉下长在眼皮上的那颗肉痣，这一幕依然历历在目，仿佛一切都触手可及。
不知呆滞了多久脑中突然闪现我将要去完成的使命，我简单的洗漱以及收拾一番便踏上了返乡的归程。还和往常一样凌晨六点火车呼啦呼啦的驶进站台，在车上时父亲便提前便已告知表姐夫会前来接站，（大舅的二女婿）当时还是暮春时节，只穿了一件衬衫和一件薄薄的单西的我在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穿梭着，破晓的晨风带来阵阵凉意，表姐夫特意带了个袄子前来，使我见到亲人的瞬间感到一股浓浓的暖色。表姐夫直接把我送回了我家，当天从外地赶回来的表姐们带着大大小小的外甥都在我家席地而眠。
只会过父母之后我独自抱着三岁大的儿子徒步去往外祖以前居住的地方，也曾是我来往千百次都不曾厌倦的地方。行至一半五舅骑着摩托车突突突的从镇上的方向而来，见我徒步而往便搭了我一程。
我的悲痛中夹杂着一丝丝的懊悔，让我想不到的是自上次年后的辞别竟从了今生的永别，当再见时你已躺在了门板上冰冷得一动不动了。再听不见呐喊，看不见悲泣。
外祖按照本地的葬礼备极哀荣，在一阵阵唢呐和鼓点的吹颂中簇拥而行。大侄儿掌翻在前五步一手钱十步一挂鞭的引领着，五子扶灵剧中（长子已逝），长孙捧像次孙端牌引领这一种送行的亲朋尾随而行。哀乐一起，悯由心生，一切的思绪有若泉涌催人泪下。就此外祖走完了他79年的艰难岁月，永远的辞别了我们去往了另一个时空。
说起外祖的病讯，我想我应该将回忆带往那年开春前的那个寒冬腊月。因为几年春节都没有回家团聚了，所以我提前了十多天就已经回到家准备抛开世事来个冬眠睡个十天八夜的。我回家的第二天正好赶上小外公家办喜事，那次我还和我的外祖抽着小烟喝着小酒谈着人生来着呢，当时的场景恍若就发生在了昨日，一切都还触手可及，一切都是那么清晰，一切都历历在目，他叮嘱着我人生的种种事宜，告诫着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君子之交淡如水。可在过了几天之后姐夫家办酒我的外祖却未能到场赴宴，只听前来赴宴的舅舅说外祖身体不适来不了了。
我们总以为老人家身体有的不舒服也属于正常，闲扯了几句之后也就这样风轻云淡的过去了。（可是殊不知我的外祖他此时此刻已到了生命垂危的边缘，只需一个不慎便会去往那个人间通往天堂和地狱的三岔路。）就在姐夫家办酒的第二天晚上，我们从姐夫家吃完冷水席刚回到家的时候四舅来电了，告诉母亲外祖此时此刻在医院里了。这一次便是外祖劫难的始末，检查结果告诉我们外祖同时患上了：肝腹水和肺癌晚期。
在那个隆冬我值得庆幸，可过了寒冬之后到了这春暖花开之时我却同时有着痛恨以及懊悔。我庆幸着在外祖查出病讯的有生之年我能有时间多陪陪他，我痛恨的外祖走时我未及谋面，我懊悔我未能陪他走到终点。
四。
外祖：周吉量，1934年出生于赣中的赣江河畔。对的：站在后的洪途中向前仰望那段历史轨迹，那是一个不幸而又幸福的年代，他们在饱经沧桑的同时也让自己和这个时代变得更加坚韧、坚硬和坚强了。
外祖兄弟姐妹五人，外祖排行老大，底下三个妹妹一个兄弟。（其实外祖还有长兄，但我们未曾眸面，母亲也只提过一次后面就再没有属于他的消息了。）
在解放初期经人介绍认识了我现在的外祖母吕氏，后尔组建了一个家庭。成家后响应国家号召相序产下了三女九子，以此成就了从四万四同胞到十三亿人口的世界超级大国。
后来母亲手下的一个女孩和六舅手下的三个男丁相序得了天花而夭折了，（后来母亲含着泪花给我讲述着当时的场景：“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就那样都躺在了门前阶梯上的阳光里缓缓的睡去了，他们面带痛苦的神情就那样的一直挣扎着挣扎着挣扎着然后就慢慢的不动了，他们疲倦的闭上自己的双眼，就再也没有睁开来了。”）就此上天在这个家庭给出了一个去四存八的数学题得以告终这一伟大的生产壮观。
母亲是第四个孩子上首我还有一个姨妈两个舅舅手下也是四个舅舅。女子无排行，男丁相序称呼为：大、少、三、四、五、六后面加个“里”，以此为乳名。学名的前两个字都为：（周善~），后面各自为：进、云、书、青、前、作，加上小外公家的两个舅舅：华、德，统称为八子。
说起那个时代的孩子我不得又想起一个当地的古谣：“有摇篮里的叔叔，没有摇篮里的哥哥。有摇篮里的爷爷，没有摇篮里的伯伯。”大概意思就是一脉相承下来的枝藤可以是叔侄同岁或相差无两又或侄儿大过叔景象，就像大伯的孙儿长我一岁，就像大表哥长六舅一岁，就像母亲的小姑姑和姨妈同岁。这就是在中国地区那个时代里个个家庭都能有着七狼八虎的奇特景观，尔后再组成一个个强有力的大家族的辉煌史册。
当时能读上私塾的孩子都是一些出生于地主乡绅家庭的富家子弟，像外祖以及千千万万个类似于外祖这样的农家子弟是没有机会的。他们的童年大多都将自己的光阴放进了山里田间，田间放牛、上树掏鸟窝、菜园抓青蛙、下水摸鱼、上山砍柴、以及偷别人家的果子成为了他们所有的童趣。等再大一点能有劳动力了，家里就会让孩子学上一门手艺想让将来更好的讨个生活。外祖和我自己的祖父一样，做了半辈子的屠夫。但在我的记忆里面我只见过一应屠具却从未见过外祖屠猪的神情，倒是六舅结婚的时候我见另外几个舅舅拖猪上架，然后外祖从旁指点江山来着。
五。
当时外祖的祖祖辈辈所生活的村庄地里位置在当地相对而言是比较特殊的，他们紧靠赣江朝山磅水而筑，可谓是仰山而居枕水而眠。村西几百米处便流淌着母亲河“赣江”村南是一条从山里盘肠而泻宽约是来米的溪涧，村东以及村北两面环田，良田过后是有如长龙盘卧而一望无际的连绵山丘寻不到尽头。而这里的地理特殊性在于赣江的上游是从万安缓缓而来途经此地在从峡江疾驰而泻最终汇入长江，解放后期根据社会发展的需求以及万安地理位子的优越性国家选址在万安大势造就修建水电站蓄水发电。
每逢梅雨时节或雨水充足的年份只要连续两天以上的大雨，水电站便会开闸放水以解水电站的灌眉之急。在整条赣江河流之上吉水段水势是最为疾驰的而吉水之下的峡江又是最为狭窄的。外祖所处的这片村庄正好属于万安到吉水和峡江的中间地段，再加上这里又属于赣江边上地势较为低洼的一个地段，只要上游一开闸下游拥堵不前这里便成了缓冲地带，我们打小就爱在这里看那片连绵汪洋。
即使是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只要有群体在这片荒野中生活着，那么就足以代表它依然有它的优势存在。是的，人们常说靠山吃山靠水喝水，这里的祖祖辈辈便是这样生存的，除了农忙之时倾身良田以外农闲时他们会在村左和村后垦荒种些时蔬，选择这两面做菜园子主要是靠近水域多沙土而非泥土不便于中水稻，还一种因素是时蔬不耐旱近于水域便于时时浇灌。
如若遇上雨水多的年份造成连年内涝，那么这里的村民就会放弃园从渔。这里的村民不但个个水性极佳而且都有渔农兼具一身的本领，以至于每次退洪的之期我都会找出各种理由来到外祖家。每次来到这里我首先会到外祖家里给外祖母招呼一声，那样代表着我来了。走进门会径直走进后厅，这里是外祖用来摆放各种渔具和农具的地方，（后厅的墙上同时还时常悬挂着一袭我至今只有在这里才能见得到真实版的蓑衣。）当然我只是来确认外祖的渔具今天是否已经出操去了。然后当外祖母还在前厅一边忙活着给我准备口粮一边口中家长里短的问着我各种事宜的时候我便早已从后面夺门而逃了，我会使尽自己的余力一口气冲向溪涧的回水湾。
来到这里你将会被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所折服，整个浅滩都有如十里洋场的叫卖，但这个洋场又似乎特别的宁静，宁静到生怕一个哈欠都能把鱼儿赶跑。等找到外祖所在的位子时我总是会在外祖身后十来米的地方默默的坐在埂头上，其实这并不代我是一个安静的人或者说我不想再走下去一点看，反而正好相反，我是渴望的，渴望去看看渔袋里今天的收获，渴望参与那场只属于外祖一人的捕捞行动，但我只能静静的在埂头榆木的带着看着这个时间这个世界将所要发生的一切。这一切的缘由，只因我从不敢在外祖面前忤逆不尊，这也是记事之初便以植入脑中的实景。
基于我对场景的痴迷，总会在忘乎所以之时为外祖欢呼雀跃一番，以至于我欢呼之后总会有些失落，因为我知道我将会很快的便结束这趟江湾之旅。（洪水无情这是外祖对我的保护方式，也是另一种溺爱。）外祖也总是会想尽各式花样方式来打发我离开这片浅滩打道回府，但唯一能令我有一点点欣慰的就莫过于拎着外祖捕获的鱼儿回家让外祖母烧饭了。
在这里捕鱼的方式各式各样可谓是千奇百怪，有放籇子的、有撒网的（网又分拖网和粘网）、有垂钓的、当然还有直接放药的，但在这里退洪之时这些似乎都用不上，所以这里有这里独特的秘密武器存在。
人们将纱网织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形状而中间会织成锅底形，人们又通常都会将网底再绑上一块铁石那样利于网阵落水时更好的沉底。再用四根竹竿交错成十字形将一头用绳索将其固定，另一头将竹竿挤压成弓形之后捆绑住网阵的四个角，然后用一根臂膀大小的长木杆困在四根竹竿交错的地方另一头杵在地上作为杠杆原理，最后用一根绳索套住木杆固定竹竿的那头，起网阵时渔夫们只负责站在岸上来回的拉扯着绳索便行，就这样整个网阵便算是完成了，整副渔具在本地被俗称为：“蒖”。
除了退洪其实在涨洪之初也是有渔夫在汪洋中捕鱼的，只是涨洪的时期通常都用皮筏子下水撒网。这个皮筏的组成架构有两层，外圈是一个解放初期农用拖拉机的内胎，内圈则是一个木制腰盆。渔夫只需带上渔网渔袋以及一个木桨便可以下水海捞了。远远的望去汪洋的尽头与天接壤，汪洋上渔阳的倒影中漂座这一艇皮筏，整个场景是那么的混合天成。
其实渔阳这个场景我并不常见，也基于它的的美丽予人带来的惬意，以至于这个记忆碎片成了我终身的怀念。我出生的时候外祖55岁，等我记事了外祖已进花甲。起初的几年外祖还老当益壮年年扛着皮筏就能下水拖着皮筏就能上岸，可这样的光阴却越来越短暂了……
还在家的那几年时常年以往我都喜欢在这里呆着，原因很简单只因爱上了酒糟鱼在烹制过程中弥漫在空中的味道，是那么的甘甜，那么的醇厚，那样的飘香。外祖不只是涨洪或退洪时才扮演渔夫的角色的，他通常在闲暇之余便喜欢去江边独处，临近薄暮才会带着渔具（或扛着或背着又或拎着）蹒跚归来，或是鱼竿或是渔网又或是鱼籇，但每次回来都收获满满。外祖母通常会将当天没剩下的鱼用来腌制，然后将其晒干了储备起来，等我们假期的时候去享用。
这条河流中盛产的刀鱼是我今生的挚爱，（因为河流中生存的鱼种几乎都是逆流而行的，然而刀鱼在河流中又是体积相对比较窄小的群体，可见其生命力之顽强，它们淋漓尽致的体现出了生命在于运动的真谛，所以刀鱼吃起来肉质特别的鲜嫩。）但在我年幼时却只能来到这里才能吃得到这样的美食。
六。
常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其实这里也不然。既然有了可口的江鲜就当然需要有美酒的衬托了，所以推杯换盏也就成了这里闲暇之余必不可少的曲目了。
“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这个场景在解放初期虽为罕物，但如若家中来个亲朋也还是要喝个面红耳赤才肯罢休的。（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一个普通的家庭是常年都开不了荤的，也只有来个亲戚才会去买上二两肉来作为下酒菜，酒也只是等亲戚来了才会去开封解坛不然平常是喝不上的，以至于有些亲朋在闲暇之时总爱外出觅食。母亲常说外祖的连襟吃馋了嘴走顺了路，隔三差五的便会过来骗上一顿酒食，而每次又都要酩酊大醉才肯移步换景驾风西去。母亲讲起这个的时候并非因为夺食之恨，而是因为外祖辞世时他却未能亲自到场叩首相送。）“呼儿将出换美酒”这个场景却不曾在此出现了，在这里家家户户都是酿酒师，他们都会在隆冬腊月看家里的经济状况多多少少的酿上几坛以备来年的不时之需。
在我还小的那就年那时我还在家，外祖总会预先告诉我哪天可以喝酒酿吃甜酒糟。（我后来才慢慢的发现似乎每次的日期都是在我学校双休的时候）而我每次到了外祖家吃个甜糟都能把自己给吃醉了，然后当天夜里我便会留在外祖家过夜了。直到后来我13那年开始我离开了家乡到省城就读再到后来我参加工作之后，外祖总要提前询问我父母我回来的档期，那样外祖便会接近我返乡的时间进行酿酒。每次到家大概都在清晨曙光咋现的时候，然后到家谁上一个回笼觉，而外祖总在午时过后一点便一手拎着酒酿原浆一手拎着甜酒糟步履蹒跚的徐徐而近。
每次我都会第一时间拿着甜酒糟恶补一顿，吃完过后领着外祖去集市上转上一圈，买些晚上要吃的菜回家让母亲烧上一桌子我遗失许久的家乡味道。父亲因为肠胃不适已戒酒多年母亲也不是很善于饮酒，所以每次都会是我和外祖对饮一番。席间我们互不劝酒就这样相视而酌，偶尔也会来个瓦瓷相击碰出个席间雷雨，滴滴洒向菜肴里。
每次喝到兴起我都会追问属于外祖那个时代的过往，外祖是个不善言辞、不喜欢愉的人，在他的世界里是宁静的，（以至于外祖从不因在外道是非而和任何人引起冲突）可外祖喜欢和我一边酌酒一边道世间黑白、是非曲直以及他过往的经历。（十四五岁就开始参加生产队，每天几公里十几公里或几十公里不等的长途跋涉奔赴生产地，要是远了晚上便宿营在外。在那个长途靠腿重物靠肩的年代里，他们四处挖水库、垦荒地、修河堤、割水稻、中大豆，挖芋头只要生产队的事情他们都全力以赴。）但他对我们从不言其苦、述其伤，我也出生农村家庭小时候家境也不是很好，所以虽然他不说但我终究能体会得到那是一个什么年那是一份什么样的苦一缕什么样的伤。
七。
外祖不光能在农夫、渔夫、酿酒师之间来回捣腾，他还是一个民间艺术家。他是乡下办酒时仪仗队了的鼓手，年轻肺腑量足的时候他还能吹个唢呐（但我只见过打鼓的时候）。
除了乐器这门艺术之外外祖还会编织，记得我记事没几年，外祖因为年迈便去了工地上做看守，他在空闲的时候总会在工地上捡一些包装带用来编织一些箩筐或条篮，回家探望之时便会拿回家来作为承载之用，每次回来都几个或十几个可最终还是不够分了的。
我父母还会经常请外祖来家里用蛇皮袋编丝然后织成绳索，直到现在我家依旧还留用着外祖给编织的条篮和绳索。
八。
茶余饭后我总爱问母亲关于一些我不知道的史册，母亲也会经常给我回忆那个家庭在那个年代里给她所带来的童年。
在以前家庭里孩子多可父母又要忙于生计就根本无暇顾及了，所以便就有了：“姐长如娘”的说法。二舅三舅加上母亲打断奶起基本上的衣食住行都由姨妈照理大舅比这几个稍微长些不需要喂着吃，但平常也都跟着姨妈后面转悠。
姨妈生于52年，比母亲大了七岁有余。在母亲记事之初姨妈和同姨妈相差无几的孩子们便就陆续的进入了生产队，他（她）们靠着自己幼嫩的小手和赢弱的身躯在给家庭赚取一点点微薄的公份来缓解僧多粥少的家境。（只是相比之下未成年的孩子会比正常劳动力所做的事情要轻松很多，都是例如：采摘、漂洗之类的手上活计。）在后世的现在这个时代里可能会被雇主视为童工而拒绝录用，但在那个年代里那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廉价劳动力了。
自从姨妈加入生产队的时候母亲也就有六七岁了，那之后四舅五舅六舅的衣食住行也就顺理成章的落到了母亲的头上。母亲给我回忆最多的画面就是常常会背着五舅去学堂看着三舅他们念书的场景。
当时年轻气盛的外祖对儿子是特别的溺爱，致使婚后的母亲依旧会把外祖的那句直言常常叼在嘴边，外祖的原话是：“十个乖乖女也比不上一个傻儿子。”其实这句话是出自于母亲对于学堂的向往以及外祖对于舅舅们的溺爱而双向重叠的。（其实几个舅舅中只有三舅入了学堂，后文会有叙述。）
在现在看来那是一个从枯竭慢慢走向涌泉的时代，却又更像寒冬的尾声，迟迟不肯春暖花开。在母亲的回忆里居住着满满的都是悲伤，那段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又似乎成了今生最为惨痛的过往。当她说起外祖通常都几乎是一个人上工赚取一家大小十几口人的口粮时母亲通常都是满目疮痍，在那些锅无半升米缸无半斗粮的日子里食不果腹成了终日的煎熬。那时候家家户户都用大铁锅来煮饭，外祖母都只往锅里下一点米然后倒上大半锅的水熬成一锅粥，等粥煮到一半米粒变成米饭时外祖母会从大锅里捞出一碗白米饭然后用小灶将其蒸干专门给外祖一人吃，（因为外祖开工需要体力）捞完米饭之后外祖母就会往米汤里倒上半簸箕早已备好一旁的野菜。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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