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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听《历历万乡》,就被她劈头那句“她住在七月的洪流上,天台倾倒理想一万丈”给震到,瞬间想起前几年听过的 吴虹飞的《春天》,春天里有句“我是南方家族最小的女儿,在北方枯萎的河边轻轻唱”,接着又想起诗人痖弦在《红玉米》中的句子,“宣统那年的风吹着,吹着那串红玉米,好像整个北方的忧郁,都挂在那儿”。
这里,我并不是在罗列句子,而是觉得,所有这些空阔苍凉的情绪,都有一种共性,如同古城墙斑斓的缺口,无垠戈壁上枯黄的芨芨草,秋日草原里散落在枯草间的渺小羊群,这些画面,可以让人身体战栗,灵魂匍匐。
苏东坡有名句“此心安处是吾乡”,我想,这也是一切流浪者,用以慰藉自己的最佳良方。这个人间,山水一样,路途一样,悲欢喜乐一样,唯独人不一样,于是一切就都有了不一样的可能。
我不知道,陈粒或者陈西南,是有着怎样的阅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仍旧想要当初想要的不一样”,这句歌词里那执拗的回望,和苍凉的坚持,是只有那些坚持过、也背离过的人,才会懂得的。
其实,这首歌里,表达最多的便是“不一样”这三个字,不一样的故乡,不一样的相遇散场,不一样的慷慨岁月,容颜沧桑。歌里所有的“她”、“你”、“我”,其实是每个人,是自己,是每个在苍茫路途上,漫漫而行的我们。
“相逢太短不等茶水凉,你扔下的习惯还顽强活在我身上”,“她向陌生人们解说陌生人的风光”,这些浑厚响亮的句子,天造地设的出现,总有一句可以打到你的心。
民谣的魅力,最大便在于它有灵魂,而一首歌的灵魂,除了词曲,还有歌者。陈粒有句很悖论的宣言,说“立一个民谣的牌坊”。牌坊是什么?是样板,是旌表,是对主流价值的具象的肯定,而在我的理解里,它是一种禁锢。
当一个歌者,说要为自己所歌的东西立个牌坊时,她说的很可能并不是竖立,相反,她说的是嘲讽,是毁坏,是消解,而同时也是一种重建,一种用她自己的意象和态度来完成的,只对自己有意义的竖立与重建。我相信是这样。
撰稿:回程车 2015年8月6日,安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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